画匠
我慢而轻地跨过洞窟中的砖块,轻声细语,怕惊扰洞窟中沉睡已久的壁画灵魂;我虔诚而轻微地呼吸,怕打搅那窟中若有若无的飞天气息。这一举一动,一颦一笑,每一个花纹,每一个装饰,都在微微呼吸,都在喏喏谰语。我仰望他们,向往他们。怔怔时,我那灰色的旅行基调似乎被擦拭得干净明朗了些,失落的心中似乎充盈了一些感动和力量。
一次考试失利后的散心之旅,喜欢画画的我选了敦煌莫高窟。家人责我每天随性涂鸦多少耽误了正经念书,其实做个画匠却也是我的未来愿望之一。只是成绩的不如人意让旅行的动力激情打了折扣,心中失落,行事逃避。
余秋雨先生说去莫高窟是看“活了一千年的生命”,壁画的灵魂是飞天。身处多民族交融朝代的画匠,赋予了壁画万分灵动。时光的氧化,也不影响我想象出当时的画匠,是多么虔诚地用灵性勾勒她们,我借着透入窟中亘古不变的阳光,用目光和想象与古人擦肩而过。
我开始无比向往穿越到那一眼千年的旧时。羡慕画匠的纯粹和肆意,不问红尘、不求功利,择一事,终一生。他们一心只在洞窟中刻画心中所向,万佛飞天、长市胡人、酒肆琵琶、繁华宫阙、熙攘市井、战场将军、盛世红颜……这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,想过的生活。一眼千年的壁画,重新点亮了我的眼睛,重新唤醒了我的激情。
我愿回到那时,成为一名画匠,哪怕士农工商身处下层,默默无闻青史无名,却能抛开杂念,用手中笔留下绚烂,描绘心中理想国。让子孙后代,仍能咂摸那个盛世的模样。彼时彼刻,我的心灵穿越千年,似与绘下这一壁灵动的人,惶惶相惜。
时光流转,有人创造绚烂,有人守护绚烂。“我心归处是敦煌”,“敦煌的女儿”的樊锦诗,与同伴一起改变了“敦煌在中国,敦煌学却在外国”的局面,与丈夫撰写了多本关于敦煌的著作,又克服各种困难扎根大漠,一辈子从事文物保护研究……莫高窟内,我听闻她的事迹,惊叹她用一生对飞天壁画的痴心守护,其实,她也是画匠,用自己的灿烂年华做笔,一笔一笔给我们还原修复出瑰丽和厚重。
从有些昏暗的洞窟中走出来,阳光有些刺眼,刚刚身处逼仄狭小洞窟之中的我,又一次回到了广袤无垠的天地中。滚滚风尘,茫茫戈壁。这方水土却十分传奇,昔日莫高窟的飞天辉煌依旧,今朝离莫高窟不远的地方,神舟飞船又实现了千年飞天梦。“翩翩舞翩翩,年年复年年,千古飞天梦,何日上九天?”缥缈的吟哦似未散去,画壁千年轮回却不忘初心,来世已然攀登星辰月亮,飞天之梦画在盛世,圆在太空。这是何等惊艳的一笔!沧海桑田,时光无言;千变万化,行者无疆。不同时代的“画匠”,其实拥有不同的画卷天地!有的在洞窟中绘出飞天,有的用人生绘出飞天,有的更是在现实中绘出飞天!
此时我的眼前,画匠的形象在变化,在重叠,他们盘旋在历史的上空,萦绕在我心里,像一面鲜明的旗,如一股自强的风,给予我追梦的勇气,前行的力量,他们在鼓舞我握起生命之笔,尽情挥洒五色斑斓;他们在激励我追寻心中的飞翔,触摸生命中更广阔的天空。
时光洪流里,不经意间我读着历史,不经意我也终将成为历史。继往开来,我们现在的时代,又将如何呈现在数千年以后?那个时代的飞天已然惊艳于世,那个时代的辉煌已然被后世铭记;而这个时代的飞天正等着我们创造,这个时代的辉煌正等着我们一笔一笔绘出。
我无法穿越,也做不了旧时的画匠,可我,却是这当今盛世的画匠!唯有抓住时代机遇的画笔,练就炉火纯青的画技,才能在现实的画卷里绘出自己心中的理想国,实现画匠生生世世的夙愿。
我该抖擞精神,豪情满腔地走向未来,展开属于我的画卷了。
这篇文章围绕“画匠”“飞天”展开了多元、递进的描述。从眼前之景起笔,莫高窟的壁画凝结了多少古代画匠们的匠心和纯粹;瑰丽厚重的“飞天”是樊锦诗一笔一笔守护的人生之梦;而这般绚丽的梦更是无数华夏儿女心中的向往,神州飞船勇攀星辰月亮,在盛世绘上惊艳一笔。多元的画匠身份,从往昔到今朝,从个体到群体;递进的飞天精神,从匠心纯粹到一生热爱,再化作坚守初心、勇于创新探索的一份家国情怀。小作者的心胸变得开阔,力量、勇气逐渐在心中勃发。深情凝望、充满感动与敬畏,渴望古时画匠的一份肆意。却哪知,现实中的她手中已紧握时代的画笔,属于她的画卷徐徐展开,正静待着画匠精神的代代延续。(学生点评:苑曦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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